现代认知战与混合战争

认知战和混合认知控制

认知控制（cognitive control）会对个人和社会产生复杂的影响，恶意行为者可利用这些影响扩大其控制范围。互联网技术允许不对称地利用认知控制，以低成本、远距离和匿名的方式影响个体或组织，因此这种战役往往会以混合战争的形式进行，即利用各种工具削弱或破坏对手的行动。现代混合战争及其对人类思想和价值观的影响，使得人们对未来安全产生担忧，此类战争的核心战场是人类大脑，即对人类的思想、观点、价值观、知识和利益产生影响。

混合认知控制（hybrid cognitive control）是指对价值观、人生观、知识、心理空间、个人和社会意识系统施加有指导、有控制的影响的过程。混合认知控制通过对某些目标群体和社会的心理空间，以及对社会和心理弱点的深入了解来开展行动。

此外，数字殖民（Digital colonization）可被视为数字时代最有效的创新机制之一，它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工具通过互联网对人和社会产生影响，从而达到殖民化的目标。认知战影响人们对现实的感知和决策，引导民众行为与价值观的走向，为数字时代的国家殖民化提供新的机会。

越来越多的现代冲突属于“混合型”冲突，它可能是本世纪冲突的主要形式。弗兰克·霍夫曼（Frank Hoffman）是混合战争概念的作者之一，他将混合战争定义为“各种不同的战争模式，包括常规能力、常规战术和编队、恐怖行为（包括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力和胁迫）以及犯罪性混乱”。然而，在混合战争的概念出现之前，科学界就已经认识到国际关系的转变以及系统地组织认知的影响。最适合混合战争的战略之一是“控制混乱战略”（the strategy of controlled chaos），其任务是抹黑国家，并强化其存在的不可持续性或非法性的观念。有学者表示，战略层面上，认知战试图在和平时期通过非动能手段摧毁和分裂目标社会；在行动层面，认知战战略依赖于信息行动，收集和传播虚假信息、宣传和政治敏感信息。

认知战关注的四个重点领域

该领域是网络作战中较为传统的领域，在协同使用时是认知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2015年底乌克兰Prykarpattyaoblenergo发电站遭到攻击。

该领域包括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影响、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宣传、外部选举的干预，甚至是对科学数据和研究的攻击。例如，对COVID-19疫情期间的信息搜索不仅使人们关注有关病毒、疫苗和公共卫生状况的信息，还使得有意破坏人们对疫苗、口罩的信任或各种阴谋论的信息传播。

有必要了解和防范各种认知类型和认知模式的影响。例如，恶意行为者利用青少年受到分享同龄人的视觉信息和基于文本信息的影响、利用不合理的制度对政治造成的影响等改变其认知过程。

心理弹性会影响大规模冲突的结果，其中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乌克兰危机。事实上，混合认知战会在全国范围内造成集体影响，包括关键服务的不确定性、腐败指控的扩大化、对持续冲突的恐惧，以及不知道能否依靠他国援助等。

现代认知战不是对征服地理领土的战争，而是对人类思想和改变特定群体世界观能力的竞争。这些认知地图是混合认知战框架下的征服领地，是可以改变或构建现实认知的信息作战空间。虽然信息战并不是新概念，但技术赋予了其新的灵魂，新技术的采用允许对手采取更大的不对称行动，信息的传播呈指数级增长的特点，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了许多国家的控制能力。过去许多信息战都集中在影响士气等方面，但现代认知混合战的范围和意图已经扩大和转变。破坏性行动可以将各种虚假信息运动与对信息资源、基础设施、经济进程等相关的网络攻击结合起来。认知战不仅将信息注入网络空间，而且往往与破坏国家管理、国家安全、社会领域、银行、医院、教育和科学机构以及官方信息来源联系起来，其意图有两方面：

认知战中“认知扭曲”的四大风险

西方学者更多地关注信息的认知结果，例如兰德公司描述的虚拟社会战争，倾向于关注信息的认知合理化和可用性，特别是这可能如何影响决策和选举结果、人们从何处获取新闻，以及这可能对议程设置、问题突出性、锚定效应和提示等概念产生的影响。与此同时，认知战中“认知扭曲”（cognitive distortion）的风险也在增加，这些风险可分为四类：

认知扭曲的风险很可能会破坏对机构的信任和组织的心理弹性（resilience），这种破坏在本质上具有情绪化。有效的认知战可以利用人们的情绪，利用其恐惧、愿望、忠诚和对他人的看法，作为一种制造心理隔阂和限制感知行动的方式。当这些信息与有效的网络行动相结合时，例如，在社交网络、论坛、博客中发起对这些问题的讨论，会增加公众对当局的不满和不信任。破坏组织的心理弹性有多种形式，从破坏基础设施到加剧两极分化和腐败，但其更深层目的是遏制组织在冲突后的重建。破坏组织的心理弹性可能是一种有效的策略，它可以分化系统，并使该组织将某些行动视为毫无希望。适当传播有关这一事实的信息，可以用来制造恐慌和/或负面反应（例如，“饥饿是不可避免的”），改变对国家权力的态度（例如，“他们不保护我们，不做他们应该做的”）以及许多其他后果。此外，通过网络空间进行有目的的快速传播和适当解读也会改变人们对事情的态度和决策。最有效的宣传活动会掩盖其来源，让人们相信信息的来源是他们周围熟悉的人或是他们认为的权威人士，从而建立起对信息真实性的信任。在某些情况下，这就是“反身控制”（reflexive control）理论的基础，即系统性影响对手的认知和决策，最终让对手以看似自主、自愿的方式进行有助于战略利益的行动。

破坏性认知战和混合认知战与管理传播中的知识输出、处理、解释、转化和内化过程直接相关。这些行动从战略到战术层面，从对整个社会及其各个组成部分和特定目标受众的普遍影响到有针对性的影响，在网络社会互动的不同层面综合利用语言、形象、隐性媒体效果、心理和其他效应。信息和通信技术以及网络空间为这些操纵、控制和管理意识的工作提供了机会，通过捏造事实、误导、宣传以形成观点、态度、稳定的偏好、感知，并建立安全的需要以及恐惧、恐慌等负面情绪。要理解混合战争，就必须对所有因素进行全方位分析，其中包括战争的意图和目标，这一点至关重要。因此，当今认知战的主要渠道是网络空间的信息及其国家集群。通过各种团体和组织、电子媒体和其他传播形式，目标受到规范和控制的影响。如今，网络空间具有域外性、普遍性和全球性，它尚未与特定的地理边界相联系（某些国家除外），因此，国家很难对网络空间加以控制，目前，网络技术是影响集体和个体意识以及社会价值观最重要的工具。现代信息和网络技术允许实施混合战争的战略，以实现在远距离对个人和社会产生影响。此外，在现有国际法的框架内，几乎不可能明确认知战的侵略者是谁，也不可能证明谁有罪。

结  语

历史、文化、世界观、宗教、语言、科学和教育领域是混合认知战实施和发生的主要领域。认知战作为有意识的控制行为，总是以专门制定的战略算法为基础，并根据传播环境的变化进行调整。因此，未来需要在认知战开展更多研究，以便对其路径和影响发出预警，一旦发现此类行动，就有必要部署反击和解决系统。改变对认知的影响大多数都是长期、多方面和深思熟虑的过程，不可能在事后轻易抵消。本文的研究价值在于描述和识别系统的、复杂的混合传播效果和互动，从而更好地对恶意行为者的此类行为进行预警，维护对官方机构的信任、组织的心理弹性和良好的社会氛围。